战况胶着,小钟不急反笑,道:“好嘛,自选兵刃是没说几个,你倒是十八般兵刃,样样都要来一个!”
姑仙儿也不答话,继续舞动缎带连连出击,渐渐将小钟逼急了眼——我小钟虽是苦出身,没念过几年书,却也听老爹说过“好男不跟女斗”的道理,何况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也是自己青梅竹马的玩伴,所以虽然一直还击,却未使出真力——眼见她招招狠辣,不留情面,自己也再无手下留情的必要。
“嘭”地一声,缎带已被花绳缠住,姑仙儿只一怔,缎带已被花绳抽脱离手。她疾步奔向落在地上的琵琶,却见那条该死的花绳后发先至,一下子卷起了琵琶,只一抖,琵琶便落在了小钟脚旁。
小钟心里痛快至极,先前被她几次算计的苦闷一扫而光——怪不得人得势了就想报复,实在是很爽!他一步步走上前,慢慢举起花绳。
姑仙儿一脸苦涩,眼神坦然,并无一丝惊慌。
小钟狞笑道:“我倒想看看你这身上还藏着什么玩意?别渗着了,拿出来吧!”
姑仙儿像是浑不在意,竟然慢慢转回了身,背对小钟,面前全场,轻启朱唇,缓缓清唱道:“月亮光光,装满筐筐,抬进屋去,全都漏光——”
在她唱出头两个字时,小钟就已知道,这是老贺大夫根据小钟小时候做的傻事编的儿歌,名叫《月光光》。小钟小鼓好的时候跟一个人似的,一旦闹了别扭,小鼓就会唱这首歌“嘲笑”小钟。
当然,老贺大夫也为小鼓编了歌,名叫《黄毛丫头去赶集》。
小钟怔在原地,呆呆出神,望着痴痴看向自己的姑仙儿,张嘴唱道:“黄毛儿丫头去赶集,买个萝卜当鸭儿梨,咬一口喉儿辣的……”唱到此处,习惯性闭上了双眼。
蓦地听见女官席传来示警“小心!”刚一睁眼,已经不及,一把匕首已经抵住了自己喉咙!
小钟苦笑道:“天下武功,唯快不破,你的轻功也练得着实不赖嘛!”姑仙儿冷笑道:“若不是你,我也不会吃那么多苦头!”
小钟想起今儿一早来永定门之前,师父宋一鸣用几个小孩子对自己的考验,不禁微微摇头——见了妇孺,难免心软,何况还有那首耳熟能详的儿歌,纵有事前提醒,仍是着了道。
大太监高声道:“第二场,二王爷胜!”
姑仙儿低声道:“今儿饶你一命,你记着!”左手一推小钟后背,右手抽回匕首,自己快步退回二王爷身边,早有兵士、侍女过来搬回琵琶,收拾场内卫生。
二王爷一把搂住姑仙儿,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,哈哈笑道:“我的仙儿琵琶弹得好,唱歌唱得好,武功又高,人又聪明,真是爱死本王了!哈哈哈!”
大太监尖着嗓子道:“第三场,原定规则为各派数人下场,半个时辰为限,最后以站在场上人多者为胜。刚才皇上看了场上形势,限定上场人数为五人,可重复上场参战。”
大王爷和刘江南回头一看,正见那四个天津人起身,向他们微一拱手,脚下不停,走到小钟身边站定。
大王爷低声问道:“这几个什么来头?”刘江南微微摇头道:“是小钟带进来的,想必是洪洞派的,可却都是天津人?”
小钟低声问为首的天津人道:“还不知道老几位尊姓大名?”那人淡淡一笑,道:“我等都是宋老帮主早年弟子,祖籍山西洪洞,后来落户天津,做了别的买卖,渐渐退出江湖纷争。这次师父亲自来邀,只得重出江湖再走一遭。姓名只是代号,不足少帮主记挂,你要称呼,可以叫我大师哥,那边依次是二师哥、三师哥、四师哥。”
小钟猜到他们想是为免日后麻烦,不便提起姓名,便不再追问,与其他几人都一一拱手见了。
二王爷向后拱手道:“有劳临清四老与本王上场一战!”
一直坐在后排默不作声的临清四老缓缓起身,拱手回礼。大长老道:“俺们几个糟老头子退隐有些日子了,承蒙王爷抬爱、帮主不弃,就来天子脚下走一遭。”说话之间,已率先走出,列队站在二王爷身后。
大太监见众人站定,宣道:“皇上有旨,已在永定河畔为各位摆好阵势,请各位移步!”
众人均感诧异,面面相觑,一时谁也没有动。
禁军大统领李大赫出来道:“各位王爷,诸位大人,还有各位武林高手,这是皇上事先下的旨意,御驾在此不动,请参加第三场比武的各位遵旨移步永定河畔,场下观战各位可自行决定是否移步。”
众人仍是议论纷纷,没有动作。
李大赫补充道:“比武场地距此不远,请各位向东一望便知。”
众人向东看去,阳光照耀之下,永定河波光粼粼。兵士们将一大片苫布快速撤下,露出一个密密麻麻的木桩阵,木桩高约半丈,间隔约为三尺,赫然矗立,颇为壮观。
小钟哑然失笑,一方面佩服师父的“未卜先知”,教导自己先行准备;另一方面却也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吧?
二王爷与姑仙儿对视一眼,伸了个大拇指表示赞许——府里的木桩阵,这些天可是没白练。
众人有序来到永定河畔,依序站定。
大理寺卿杨树增低声问李大赫道:“皇上不来观战,胜负由谁判定?如何判定?”
李大赫道:“规则里不都说了,各派五人上场,半个时辰为限,最后以站在桩上人多者为胜,而且,使用兵刃、暗器没有限制。”
杨树增微微摇头,道:“好勇斗狠,以输赢论英雄,绝非我儒家之教义,”蓦地看见一名女官使劲往前挤,急忙拉住,“哎,杉杉,你个女孩子家干嘛对这些这么上心?!回去坐好!”
王林杉嘟着嘴道:“我不!我要看小钟哥打坏人!”挣脱了舅舅的手,往前排去了。杨树增无奈摇头,只好跟在她后面站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