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夜，我正在房中打坐，房门突然“咚咚咚”轻声响了三下。

抬头望去，是那行者在门口往复徘徊，正等待我的回应。

“进……”

我挥了挥手，大门打开，那行者却依旧在门口徘徊，没有入内。

“放心，无人监视，你可安心进来……”

见我这么说，悟空才终于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我的房间。

“师傅，今日之事……”

悟空话还没说完，就见八戒沙僧联袂而至，就连小白龙也变成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跟了进来。

没有理会到来的几人，我伸手向身边的地上一拍。

瞬间，一个透明的光罩笼罩了我们所处的静室，彻底隔绝了一切的气机。

“如今，西方众佛皆已入魔，大殿之上讲的经文亦是魔经。若是不加防备，必将被其侵蚀魂魄，不消一时三刻便将彻底入魔。”

“我此番西行，原本只是想打碎那藏经阁，让世间众生皆可修习佛法。可如今看来，这西方众人又何尝不是在算计我。如今我们已入灵山，再想出去怕已是难如登天。”

“罢了，我在此多说无益，不若亲自带你们去看上一遭，你们便知如今处境之险恶……”

说完，我在几个徒儿惊愕的眼神中站起身来，将这几个徒儿收入了紫金钵盂中，自己则是摇身一变，变成了一个在此处随处可见、青面獠牙的小和尚，大步走出了禅房静室。

“切记，只可观，不可听。若是有梵音入耳，一定要守住本心，不可跟随其引导，否则就连为师也无法救你……”

在出门前，我再次提醒几个徒儿。毕竟是跟随我一路西行至此，这一路上我为隐藏修为从未出手，是他们几人拼尽全力降妖除魔护我周全，哪怕我真是铁石心肠，也不会忍心看着他们殒命于此。

如今，只能尽力而为，然后各安天命了……

果然，方一踏出房门，滚滚魔音便蜂拥而至，无处不在。

“师兄，今日的灵汁炼化得如何了？”

没走几步，我便遇见了两个打杂的小沙弥正在闲聊，其中一个正捧着一个小碗，碗里还有小半碗的液体。

两个沙弥脸上的血肉已完全腐烂，时不时地滴下腐臭的尸水，而二人却好似无事发生一般闲庭信步。

果然，这里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魔窟，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西天极乐之地了。

“唉，光是这每日一两碗的灵汁如何够用，待我们真正入门，有机会进入佛堂，吸收炼化那甘露，那才能让我们真正更进一步呢！”

另一个沙弥向往地说到。

走上前去仔细查看，不出所料，那沙弥手中捧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灵汁，而是纯正的尸油！

见我靠近，两个小和尚连忙行礼，我则是浅回一礼后便径直走向了佛堂深处。

既然灵汁是尸油，那甘露又会是什么……

带着心中的疑问和不敢确信，我缓步来到了小沙弥口中所谓的“佛堂”之中。

甚至还未进入“佛堂”，其中浓郁的血腥之气便一阵阵地顺着门缝逸散出来，我甚至不用打开佛眼就能看得一清二楚。

靠在门边，我听到其中传来了两个尖锐的声音。

“这血池不愧是汇集了百万人的精血所成，仅仅是泡在其中就能感受到无穷的力量在身体内回荡。”

一个声音显得异常享受。

“这算什么，上面那些人每日服食的魂丹，只需一颗便抵得上你我在这池中泡上一年的消耗了，要说奢侈还是上面那些人奢侈啊……”

另一个声音则是异常羡慕。

强忍着内心破门而入解决掉二人的冲动，我压抑着心中的怒火，尽力将自己隐入门旁的黑暗，等待着门内的二人。

门内二人也是没有让我失望，不一会就从佛堂内走出。

放过了第一个心满意足的妖魔，第二只刚踏出佛堂便被我一指点在后脑。

“唵！”

巨大的力量从指尖爆发，喷薄而出，甚至将我的整个食指都染得金光璀璨。近乎是瞬间，这个已堕入魔道的妖僧就被结界牢牢地压制住。

随后，早已扣住紫金钵盂的左手一翻，一道紫光闪过，妖僧便被我收入了钵盂之中。

对付这种已入魔道的妖僧，我实在是没什么耐心去细细审问，去从他的千万句假话中挑出那一两句少有的真话。

左手轻轻一震，钵盂中妖僧的肉身顷刻间化为齑粉，只剩下一缕残魂在钵盂的镇压下尚未消散。

一缕残魂会保留有生前的记忆，却不会像生前那样思考。换句话说，询问这缕残魂是得到答案的最快方式，因为残魂是不会骗人的。

“你们说这血池是由百万人的精血凝练而成，这百万人从何而来？”

死死地盯着那缕残魂，我问出了我来到灵山后的第一个问题。

“八百里狮驼岭……”

“狮驼岭原本就是如来指使，每当资源不足时，如来便会派遣坐下灵兽下界吞噬众生，以供灵山众人修行。最近一次，是狮驼岭……”

那缕残魂机械地回答。

“轰……”

我的思维瞬间炸裂开来。

是了……我该想到……我早该想到的……